博物馆中庭的桃花

作者 郭秋月

在博物馆中庭一隅有株小桃树，树态俏丽，造型别致，似亭亭少女，修长挺拔。

中庭的这株桃树开花比公园里的开得晚一些，岁岁循着四月开放。桃花朵朵，粉色如黛，花瓣玲珑剔透，柔情万种，如少女的笑靥。在玻璃幕墙莫兰迪灰蓝色调的映衬下，更显娇婉柔媚，楚楚动人。小桃树在中庭的温暖庇护中，没有春风的侵袭，花期旷日持久。

宫凯  摄

《诗经·桃夭》“桃之夭夭，灼灼其华。之子于归，宜其室家。”中国最优美的篇章里，处处都有桃花点点。卷帙浩繁的唐诗宋词里，有唐代诗人崔护落榜怀着低落的心情，偶遇心仪女子时“去年今日此门中，人面桃花相映红”的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，次年再次登门得知女子香消玉殒时，悲痛之余写下“人面不知何处去，桃花依旧笑春风”的扼腕叹息，也有还没好好欣赏春日美景的白居易，无意在大林寺惊喜地看到盛开的桃花，如此记叙：“人间四月芳菲尽，山寺桃花始盛开。长恨春归无觅处，不知转入此中来。”就连李白情深意重地与汪伦匆匆别离也在水深千尺的桃花潭。

未到花期的小桃树在中庭敛色沉默数月，沉默到常常让人忽略了她的存在，直到花开，惊艳四方。今年桃花开的似乎比往年更晚一些，我一度担心去年的几场大雪冻坏了小桃树，还好，只虚惊一场。中庭的桃花一直到暮春才不情愿地渐渐凋落，落花满地。

唐寅有“桃花坞里桃花庵”的诗句。陶渊明的《桃花源记》则描写了一处尘世仙界：“忽逢桃花林，夹岸数百步，中无杂树，芳草鲜美，落英缤纷。”古今中外，文人墨客不惜笔墨地咏遍世间桃花，桃花是文人名家笔下钟爱的意象。世人内心都有一片属于自己的桃花源。无论我们身处何处，心中都应有一片安宁和乐的存在。心中若有桃花源，何处不是水云间。

光阴如梭。年少时看的武侠剧，故事情节渐渐模糊，只清晰记得黄药师的家有个好听的名字叫“桃花岛”，小时候的我对黄药师名曰“桃花岛”的家有无限美好想象。后来再看王家卫的《东邪西毒》，电影里年轻时的黄药师认识了一个名叫桃花的女子，虽没能拥有她，却因为一个女子爱上了桃花。黄药师说，“有人说一个人有烦恼是因为记性太好。那年开始，我忘记了很多事情，唯一有印象的，就是我喜欢桃花。”

暮春，微雨的暮色下，我为中庭的小桃树拍下一张照片。那一抹妩媚曼妙，久久拂散不去。

来年，清幽的博物馆中庭，又有桃花开。

——2024年4月  秋月